亲爹后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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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的时候，母亲就早早的去世了，父亲就一个人拉扯着我们姐弟俩人，说实话，又忙里又忙外的父亲也确实够累的，因这父亲的头发凭添了几根银发，黑胡也变成了银须，走起路来再也不是娘在世时的雷厉风行了，可是闲暇是父亲却学会了赌博，从此也爱上了抽喝，每次回家看见屋里总是乌烟瘴气的，桌上乱七八糟地躺着赌牌，可能到晚上父亲就会满身烟酒熏气得走了进来，他不光赌，也爱上了抽喝，我已厌倦了生活在这个家里，短短两年光景，家已不再象个家，衣服还好，有姐姐洗着，饭有时由奶奶做，有时姐姐做，但再也没有娘在世的时候那么可口了，田里的活父亲也是爱理不理的偶尔收拾一下，我只管读书，家道一下子败落了许多，生活顿时也出现了窘态，可就是这样一个接近破烂的家却因为一个女人的介入而明朗了许多。

　　她是我的后娘，是邻居阿婶和我老姨帮我爹找的，她们知道一个家如果缺少了男女中的一个都是不完整的，再就是从我家来看，原来娘在世的时候，娘把持着家，爹又勤劳能干，村里村外哪家不知道李老四啊！那时的家道真算得上是中兴，可是娘走了以后，家道就败了，至少比以前是不行了，爹也不如从前了，所以这个家应该有个女人啊！这不真及时雨般从天而降一好女子――－我的后娘，后娘跟爹年纪差不多，听说以前还是联中（初中）同学，可是后娘也不幸的早早成了寡妇，一直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后半生的另一半，可就在遇见爹的时候，俩人一拍即合，我们又有了属于自己的家，可是我并不喜欢后娘，古人有语云：儿不嫌母丑，狗不嫌家贫，正式受传统思想的影响，我总是感觉后娘比娘差了点什么，丑！真的丑，就是他和爹办婚当日也丑，虽然我并没有看见娘结婚时是啥样，内心深处总是感觉她太丑。

　　自从后娘进了这个家门，很明显，里里外外都干净了许多，看起来也清静了许多，姐姐放学后回家也不用那么忙了，而是和我一样安心恶学习，也就在这一年，姐姐考进了县立高中我考进了县立重点中学，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，父亲曾一度想不让姐姐上学了，而后娘却坚持着“只要娃儿们能考上学，能考出好成绩来，我就让他们上，那怕砸骨髓也行”，这是后娘和爹在晚上说的时候我听到的，那一次我就被后娘感动了，但是我仍旧没有什么表示，因为我认为这是她进这个家应该的。

　　那个暑假似乎很漫长，也也讨厌了整天坐在家里无所事事地翻那些陈旧的烂东西，更讨厌每天进进出出时看见后娘，看到她时那种感觉总是僵住了的令我很不爽快的笑，秋收也在暑假将要结束的最后半个月展开了，那些天，真的是很忙，早晨五点就要起床，吃点东西我就被父亲派到地里帮忙干活了，活很累，一整天都小于九十度的弯着腰，真的很累，半个月吧！中午没有回过家，都是后娘回家拿饭，或者是早晨从家捎去，中午就在地头田间解决了温饱，或许从小习惯了半上午半下午的吃饭，我总是在干活正起劲的时候，跑到地头再吃一顿，后娘这些看在眼里，一次我又要去吃点东西，可是中午带的饭勉强合适，我只好又回到地里，心中愤愤的，这被爹看见了，一块土坷垃飞到了我的腿上，同时扔过来的还有一句“饭桶”我一个趔趄，心中冷冷的泪在眼中打了几个转，硬是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，后娘看见急了，嚷着父亲“你怎么能打孩子，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吃东西是很正常的”后来后娘还让我回家吃点东西就不用回来了，借口近来几天我太累了，可是倔强的我愣是忍着没有败下阵来，我不想让父亲看见我懦弱，我更不想让这个后娘在这种时候看我的笑话。这也许是那时一个孩子最单纯的想法，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好笑。

　　那一天，我们终于干完了所有的活，下午，爹开着那辆陪伴了他十八年的“铁牛”回家，由于后面的车厢是改造的，可并不那么完美，那天也意外的在村前出事了，车托断了，我和后娘在车厢里直直地从车厢里“飞”了出来，半空中后娘双手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我，自己一个跟头载了下去，后娘从我的身侧倒了下去，而我则重重地摔到了后娘的身上，她摔到了一块大石头上，受伤了，那时的我已不再去管她是后娘还是亲娘了，赶紧扶起她，嚎着“你没事吧！你没事吧！”我没有喊娘也没有喊后娘，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叫，可是来自于原始心灵深处那种呼唤却一直在心底回荡，后娘慢慢地直起身，拢了拢头发，我这才发现那张原本静默的脸已经煞白，且带着些许的痉挛，但后娘还是强忍着巨痛，笑了笑，说：你有没有受伤啊！你身上没碰着吧！“说着还帮我轻轻的拍打身上的土，仿佛怕狠了再伤着我，这一次我是真的被后娘感动了，在这危险的时刻，她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，而去保护我这个整天和她作对却从没有叫过她一声”娘“那怕是一声”后娘“的后儿，我顿时泪滚了下来，过了后我还想就算人的心是铁石做得，那么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砺炼后，这一次也会熔化的。

　　至此我终于清醒，后娘非“后娘”，她给予我的爱并不比我的亲娘逊色多少，我清醒了，是真的清醒了，从那以后，我对后娘毕恭毕敬，再也没有了什么隔阂，虽然还是那个后娘。

　　可是世事总是那么难以预料，秋收时的事故后，娘整天喊着腰疼，腹后痛，还经常痛 得直哎哼，她着实伤的不轻，爹带着娘去大医院检查了一下，结果却令我汗颜，娘腰椎受损，不仅如此，娘还是肝癌中晚期了，当然那张病历单当时并没有让我们姐弟俩知道，这是后来才知道的，从那以后家里就多了许多止痛药，可是穷人家光糊口却都是问题，哪里有些钱来治病啊！尤其用像我们这样衰落的家庭，所以不久便不见了后娘吃药，，爹经常和后娘争吵，不为别的就是后娘不吃药，多次的争吵后，我们姐弟俩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眉目，从那以后我和姐也劝后娘吃药，可我俩都上学，又是寄宿，在家的日子还是少的，所以并没有起多大作用，一次休假，我回家看见后娘一个人在**用手按着腹部不停地翻滚，我知道事情有些严重，于是我找来开水，去拿药想让后娘止止痛，可是我找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里的所有的大小瓶瓶，全都是空的，也不知道后娘有多少天没有吃药了，我急忙奔出门去，找来邻居大叔，找来拖拉机，才把后娘送往医院，在车上颠颠簸簸的，我一手紧紧抱住后娘的上身，一手紧紧裹住她的头，我看见后娘的脸因痛苦而抽搐着扭曲着，豆大的汗珠满布在额头，双目紧闭，鱼纹遍布了眼角的周围，牙齿“咯咯”作响，此情此景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，泪不自觉的滚了下来，一辈子只要我想起后娘，那情景就盈满了脑海，后娘啊！你对我们姐弟俩的恩情我们几辈子也还不尽啊！这次医生建议动手术，说是这样可以延长后娘一年半载的生命，后娘的痛苦也会减轻一些，可这却需要很多钱啊！

　　为了后娘能在世上多住一段日子，爹组织了一个短暂的家庭会议，意思是让姐退学，爹的理由听起来充满着封建思想，女娃上学念书不用多，识俩字就行了，多了也没有用，就这样，在没有后娘参加的不知情的情况下，姐退学了，后来后娘动了手术，回到家，得知姐姐的退学后娘说什么也不让，可是事情已经这样，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，因为家里穷，确实穷的叮当响，因了后娘的病，家里已欠下了一笔不前数额的债，爹为此急了头，四处打听借钱，可谁又愿意借给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家，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还得上，姐到商场站柜台赚取的少数几百块钱还够后娘买药，我的学校的开支更是没地可找了，怎么办？怎么办呀！常言道：人逢绝处，性渐恶。父亲想到了姐，祖上传下的思想，人穷没钱，想糊口，只有卖儿卖女，这才有了“侯门一去深似海，从此萧郎是路人”啊社会发展了，思想进步了，可是老百姓的劣根性并没有改变啊！这种思想扎根在穷苦百姓的心灵最深处是动摇不了的！他们顾得上的还是自己的嘴巴是自己的生死啊！于是爹找到了本村的王大老实，王大老实有个儿子和姐年龄相仿，可是因为家里人太老实一直没有找到媳妇，大老实的儿子在一家工厂干活，一月工资千八百的，养活个家还是可以的，爹本来看不上太老实的农村人，可是谁让咱命苦呢？没办法啊！爹就去借了王大老实一万块钱，说把女儿嫁给他家里，先让王大老实给了五千，帮自己换上了部分债款，老农的思想总是这么简单，这笔没有合同没有协议的人交易在暗地里进行的异常地顺利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，邻居听说了这件事纷纷指责父亲，怎么能这样做事，这是一个道德的问题，虽然是自己的女儿虽然是在封建的农村，可是现在社会下，也不能把女儿拿来当商品一样交易啊！后娘听说了这事后坚决不再吃药，还说自己再也没脸去见街坊邻居啦！但钱确实是被父亲还债了，也就不能咋地了，为了这个交易，我知道姐姐曾偷偷到年的坟上去哭过，可是我相信如果娘在天有灵的话，她会原谅爹的做法的，后娘为我们家确实付出了不少。

　　人终有一死，尤其是后娘这样得了绝症的人，这对于凡人来说是无能为力的，正所谓“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在”是的，姐姐终于和王大老师的木头儿子结婚了，我也以全县第一的成绩升上了高中，可是后娘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，她没有看见这些，再也永远地看不到了

　　有人说父亲命里克妻，才使得两个女人早早离去，这我并不怎么理解，但我希望两位老人在天有灵能原谅我们一家，她们为我们一家付出了太多，可是我们一家却没有让他们享一天清福。

　　向两位娘致敬。

　　丁亥年八月二十四晚稿，

　　二十五晚凌晨网稿
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