俺是村长

详细内容

柳石柱在村主任的竞选中以“修路植树、发家致富”的八字方针赢得多数选票，当选为新一届村官。话说起来容易，事做起来可就难多了。

　　柳石柱所在的柳树坎村是个偏僻的旮旯村，与外界相连的二条主要通道坑坑洼洼、高低不平，逢阴雨天，出入更不方便。村民有句顺口溜：

　　柳树坎来，柳树坎！

　　两条道来条条险，出入行人半年烦！

　　大车陷里推不动，小车陷里如深渊！

　　官见了官愁，民见了民怨！

　　如果你要不相信，那你就亲自来看一看！

　　石柱上任伊始，吃不好饭，睡不好觉，坐立不安。俗话说：要想富，先修路。这是一个老掉牙的道理，是他当村长的第一个施政方针：也是要为村里办的第一件大事。解决这个问题已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。他在新一届的村干部会议上大胆提出“以树养路，以路植树”的解决方案。具体的内容是“把村道两边的大树，河边、沟边的大树卖掉购买石子铺路，同时在路、沟、河边重新植树……”

　　会上大家又共同制定了具体的实施方案。没成想一顿饭的功夫，柳村长家里就象炸开了锅一样热闹起来。

　　前柳庄外号叫“鬼见愁”的二秃子，来到他家瞪着俩大牛眼珠子，手指着石柱说：“凭什么石子路从庄东头铺到小侉子家，咋就不从庄西头铺到我二秃子家。他不就是个生产队长（村民组长）吗？你当的啥子官？象个官样吗？……”

　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后赵的赵搭拉子也跺着脚找上了门。人刚进屋，他的老婆也哭哭啼啼地跟了进来，她指手画脚地喊着：“柳棍头（石柱乳名），你当了三天官，出的什么馊主意。俺与你八辈子无仇，为啥当了官就‘治’俺？俺这次可被你害惨了！俺家地里20多棵树都要被你砍了。二狗子家比俺多两口人才砍了三棵树，俺那些树是留着卖了盖房子的，你个棍头心好狠，心都黑了……

　　柳石柱一夜间，嘴上起满了小泡，两眼布满血丝，又浓又黑的胡子象一根根针似的竖了起来。他带领村干部磨破了嘴皮子，挨门挨户苦口婆心好容易说服了几家怨气大的农户。这边风波稍平，那边风波又起。木材厂的车后脚搭进村，县林业局的小车也“一跳一蹦”地前脚踏进村。

　　领头地说：“你村有村规，我林有林法，树不能砍……”

　　大伙累了几身臭汗，树也没砍成。柳石柱在全村党员、干部会上拍着胸脯说：“路，我还是要修，妈妈的，俺就不信这个邪！修路是刻不容缓、不容置疑的事……”会议上大家一至通过：全村党员、干部带头拿钱‘集资修路’……”

　　正当集资款征收一半时，镇里的小车又“东倒西歪”地晃了过来。

　　据说：“是村里的群众到县里反映，村干部增加农民负担。”副乡长语重心长地说：“集资修路，发展农村经济，目的是好的，可干部要有干部的样，别让群众说你想出风头，用过激行为搞个人政绩，伤了群众的感情，坏了大家的利益。群众到处诉苦，也给乡里‘脸上’抹了黑……”

　　石柱双手抱着头趴在桌上，耐心听着乡干部们的批评。窗外也传来了嘀咕声：

　　“看就不像官样，上台三天就变着法子打我们的主意。祖祖辈辈没铺石子路不也活过来了吗？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？”

　　另一个人接着说：“泥腿子登不了大雅之堂，看人家当官的都啥子样！就，他还想‘开官道’做‘官车’，没门！怪不得王老五（上届村主人）不让投这个棍头的票，他真不是什么‘好鸟’……”

　　石柱回头看见，外号叫“天不怕”的大麻子，正和几个上访户在外面围着窗户小声议论。

　　石柱回家蒙头整整睡了两天。

　　第三天，去城里开了几天县委组织的发展农村经济的会议。会议结束，穿着西装，打着领带，衬衫塞在裤腰里，肚子鼓鼓的，左手提着茶杯，右手提着公文包，黝黑澄亮的新皮鞋，每跨出一步，发出“嗒哒”“嗒哒”的声音，身后的土路上留下深深的白色“足”迹。他边同村民民打着招呼边产生飘飘然的感觉。“爽！真爽！”他觉得。

　　“呦，这身打扮还真有点派头。几天不见真变了！”石柱妻子看见进了院里的石柱说。“瞧你说的，俺是村长！领导都喊俺‘柳主任’！”石柱放下手中的包，到镜子跟前反复看着自己，看了多少遍：镜子里的人只不过添了身，新衣服，还是那张脸，没看出啥大区别。石柱想：难道当官的都表现在脚上吗？他足足想了大半夜。

　　第二天，石柱要去村里给党员、干部传达上级文件精神，他在自家的院门槛里挠了半天的头，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村部：到底是先迈左脚呢？还是先迈右脚？……

　　2006、6

（完）